經營隨想,給年輕企業家的經營指南,之一

困境

想像一個情況;你現在人在木柵,你想要騎自行車去淡水;你的處境是木柵並沒有往淡水的路標,你手上沒有衛星導航,沒有地圖,也沒有指北針。

你可以問去過淡水的人,但是他們走的路卻都不一樣,甚至很多人在中間迷路,一輩子也沒能騎自行車到淡水。有些人的確騎自行車去過淡水,但是卻繞了很遠的路;只有少數人矇到最近途徑,也有一些幸運者在路上問到熟門熟路的人,順利抵達目的地;可是有更多不幸者問錯路,最後騎到桃園或基隆了。

想像這種混亂情境,就是許多年輕企業家面對的處境。

大陸台商的員工餐廳

以前在台灣神X電池時,我們發現廣州廠離職率很高前往調查,進行離職面談時,員工告訴我們第二重要因素是員工餐廳伙食不佳且不衛生。我們提供的員工每餐費用不低,怎會如此呢?兩位負責餐廳的員工告訴我們,這樣已經很好,想要更好必須加錢。後來深入調查才發現,兩個總務部大陸籍幹部拿外燴廠商回扣,費用降低自然伙食不佳。可是我們不能開除這兩個人,因為他們長期在行政部門,知道太多公司問題,開除他們會去跟政府舉報,我們就慘了。工廠協理認為就息事寧人吧,反正大陸員工吃不好活該。

真的如此嗎?後來我們順利換掉這兩人,也順利改善伙食,降低離職率。

當年我的管理經驗還不夠,如果是現在,我不只會如此,還會親自涉入伙食工作,直到提昇員工伙食品質和口味成為該區最佳。後來果然看到一家台商因為堅持伙食品質,員工離職率是該區最低。相較離職產生的招募成本、訓練成本和品質成本,伙食成本根本微不足道。

把伙食外包給廠商是不明智的做法,我們的目的是給員工好伙食,廠商目的是賺錢,廠商想賺錢就要降低伙食成本,這根本是衝突的事情。解決方法很簡單,就是讓採購食材和料理分開,並且派可信賴幹部親自掌控,多和員工溝通,要解決伙食問題只是小事。

改善伙食是降低大陸員工離職率的重要方法之一,地圖上標的很清楚,只是沒有地圖的人不知道而已。當然,後面的備註是,多數伙食不佳是因為該公司負責伙食的幹部拿回扣;這些人會意圖告訴你,伙食無法改善,或是該區伙食都差不多如此,希望你不要關注這件事。

這不是單一事件,我已經遇過無數伙食不佳的大陸台商,早習以為常了;可是多數台商的台幹用餐和大陸員工是分開的,也就沒有人在意這件事。

拿取回扣,讓工廠千百員工每天吃不好,這是非常不道德的事情。

迷思之一

因為沒有經營地圖,年輕企業家經常無法分辨對錯;也因為經驗不足,年輕企業家容易相信員工片面之詞,導致經營上遇到無數困境。

大陸台商的作業員招募

另外一個有趣的事情是,我們當時招募作業員不容易,尤其我們總是招募到很油條的作業員。我的大陸人資界朋友告訴我,建教合作的作業員穩定度很好,我們的招募主管卻堅持認為那是無效的。後來才發現真正原因是,因為我們公司薪資不低,所以招募主管對應徵的員工拿回扣;如果是建教合作生就沒有回扣可拿,因此他不喜歡這個招募途徑。

付回扣才進公司的作業員常是因為素質不佳找不到其他工作才願意付回扣到你公司上班,如此一來,公司就會充斥一堆素質不佳的作業員。

最近鴻海才抓出他們負責招募的高階主管也對新進作業員抽回扣,郭台銘很生氣的說,薪資那麼高的人資主管卻對依賴勞力的低薪員工抽回扣,真是沒有良知。

人資主管拿作業員的回扣,這絕對是管理課本不會教你的事。

大陸台商的作業員輔導與訓練

我看過的大陸台商作業員訓練都很草率,導致新作業員的作業品質不佳。以往的廈門 TDK 在這方面做得很成功;他們對剛進公司的員工有很多輔導,讓這些剛從鄉下出來工作的孩子感覺被照顧,並且有所依靠,如此造就低離職率與後續良好招募效果。之後再運用 S-OJT (Structured On-the-Job Training) 技巧給予員工快速有效的作業訓練;員工輔導加上 S-OJT ,新人招募與訓練根本不是問題。在台灣神x電池越南工廠,也因為員工離職率過高導入 S-OJT,很快穩定新人品質。

很少台商引進新員工生活輔導制度;甚至在廈門 TDK 的大陸人資主管離職後換上台籍主管,這些制度都被停止,導致後來缺工問題越來越嚴重。

大陸台商的陸籍員工,阿六仔

很不幸的,多數大陸台商的陸籍員工素質不佳,真正原因是台幹歧視大陸員工。

在美國心理學界有一個有趣的實驗,讓一群考試成績接近的白人和黑人學生進行測驗,第一次測驗果然成績相近。第二次測驗時,請這些學生先填上自己的族裔,黑人或白人,結果白人成績就顯著的超越黑人。不是白人成績變好,而是黑人成績變差。

不少大陸台幹稱大陸員工為「阿六仔」,這是個有明顯歧視的稱謂,和上述實驗一樣,既然被認定為次等員工,他們長期就會表現較差。即使有些台幹肯定大陸員工,心理的基礎認知是「陸籍員工比不上自己,但是也有表現不錯的」。我看過許多表現不佳的大陸台幹,他們領導的陸籍因為長期被認知次等地位而產生自我概念定位偏低,結果心理提示自己表現不佳,影響表現真的變差。

別懷疑,如果你的大陸台幹口中會出現「阿六仔」,把他調回台灣,這個人只會讓你的大陸員工表現越來越差,最終讓你的企業被中國競爭者修理,也就是被他們口中的「阿六仔」修理,以顯現台幹比他口中的「阿六仔」更低等。

待續…..,下一篇還有更多有趣的經營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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