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成為理性和道德的正常人

描述癌症影片的 The C World 中提到,如果一項根據臨床研究已經證實對癌症有效治療方法無法為醫生帶來收入,例如運動或是正念減壓,多數醫生會宣稱這些方法是無效的。
這樣的醫生算是正常人嗎?
當然不是,因為醫生以救人為職志,這樣的做法已經違反醫生的道德。於是醫生提高自我概念,拒絕研讀和相信這些臨床研究,如此,醫生就可以繼續安心賺錢。很不幸的,不只醫生,多數人如此。因此,這篇文章要探討的是,如何讓自己成為一個比較合乎理性的正常人。

人類演算法
造成人類不正常的最大因素來自於人類的生物特性,人類演算法。演算法源自於突觸動作和賀爾蒙(激素)作用。突觸動作是大腦最基本的運作過程之一,大腦中的訊號傳遞會經過神經細胞之間的突觸,在突觸動作過程中伴隨著神經傳導物質的釋出,引發人類擁有各式各樣的感覺。賀爾蒙作用和神經傳導物質類似,只是作用在身體上其他器官。
突觸和賀爾蒙引發最直接的反應是生存對策和生理報償(包含類生理報償),這是演算法中兩個最基本的核心要素。所謂生存對策是感覺自己生存需要所引發的行動,生理報償則是指大腦愉悅系統的反應。其他兩個演算法的核心要素還有非生理報償的價值、以及在中後腦成形自我概念。前述提到醫生的不合理行為就是源自於醫師認為生存對策和自我概念受到威脅,所以升起自我防衛機轉對抗,引發不道德的行為。

報償:演算法的第一個核心要素
美國各州幾乎都有肥胖和糖尿病問題,糖尿病尤為誇張,根據美國疾病防治中心(CDC)2017年研究,美國有3030萬成年糖尿病患者,占總人口的9.4%,還有8410萬人瀕臨患病(prediabetes),如果沒有得到及時治療,將在5年內患上2型糖尿病。問題是我們為什麼吃這麼多糖?因為糖會刺激我們的愉悅中樞。尤其是1980年代之後大量取代蔗糖的高果糖漿不會讓生物產生瘦體素,所以一直食用也不覺得飽。因此,1980年代之後,美國糖尿病患者呈現大幅度成長。
那就少喝含高果糖漿的飲料吧?!不容易,因為身體會沉溺於糖帶來的報償,尤其在工作到下午之後來一杯有高果糖漿的手搖杯,絕對是許多上班族的小確幸。
顯然,演算法中的報償引發我們持續攝取含有高果糖漿飲料的不理性行為。

報償引發的不理性行為很多,例如過度沉迷手機、過度沉迷電腦遊戲、晚睡、過度進食…等,這些都會對身體造成一定程度的傷害,但是許多人依然持續沉迷,這當然不是理性的表現。
如果學生沉迷於報償,因為挪用了學習時間,通常會耽誤學習。如果是上班人員沉溺於報償,無法專注在工作上,可能會造成工作表現不佳的狀況。學習狀況不佳的學生和工作狀況不佳的員工又必須啟動自我防衛機轉來保護自己,這造成更扭曲的人性。顯然過度沉溺於報償會讓人成為不理性。

生存對策:演算法的第二個核心要素
高果糖漿可以在美國橫行無阻,即使有不利的報導也會被掩蓋,甚至徵收高額蔗糖稅,使高果糖漿可以快速取代蔗糖大發利市,這牽涉到幾個因素。
首先是玉米種子公司,這些基因改造公司可是政治獻金的大宗貢獻者,他們負責提供基改玉米的種子;接著是農民,這是票倉,因為屬於同一群人,即使人數不是絕對多,卻有共同的投票意向;然後是製造玉米糖漿的大型農業公司;最後是使用玉米糖漿的大型食品公司。這是個實力堅強的產業鏈,對政治的影響絕對遠大於中南美洲的蔗農。研究機構也不敢得罪這群人,如果提出高果糖漿對人體可能有的負面影響,研究經費被縮減或是被告,惹來一堆麻煩。反正多出一堆糖尿病人,醫療機構和製藥公司也樂得不可開支。
為了自己的生存對策,可以禍害整個社會,這個當然不算有道德的正常人。要能幹下這些不道德勾當,這群人必須蒙蔽自己的理性,那就必須提高自我概念,拒絕接受他人的觀點。這又更扭曲自己的人性。
在企業中,一些工作者為了自己的生存或權力,會做出傷害企業的事情,這時也一樣,他們會啟動自我防衛機制,並且提高自我概念,讓自己可以繼續做出齷齪行為,當然也讓自己更扭曲。

地球上有許多貧窮的國家,2014年聯合國秘書長潘基文表示,全球仍有超過十二億人活在極度貧窮狀態,每日靠著不到一.二五美元生活,更有二十四億人靠不到二美元度日。可惡的是,造成貧窮的往往不是自然因素,而是人為剝削造成的。掌權者為了自己的利益,犧牲百姓獲得更好生活條件的機會。所以在貧窮國家裡,經常有少數巨富,貧富差距大到讓人瞠目結舌。為了自己的生存對策傷害他人、傷害社會,這也不是有道德的正常人。如此可以推論,台灣多數的政治人物是變態。

價值:演算法的第三個核心要素
這些在高果糖漿產業鏈中獲利者之所以趨之若鶩的原因之一是因為他們奉行金錢價值觀,他們有錢、炫富,至於其他人的死活就不是那麼重要了。
在台灣許多登山者其實很沒品德,偷他人的裝備、在山屋喧嘩、不顧他人安全等。但是只要可以完成他們的價值,完成百岳,所有其他事情就不重要了。
價值有兩種,一種是社會價值,像是金錢價值或是寶可夢的數量;另一種是次文化團體價值,像是一個團體裡有人喜歡喝紅酒,大家競相購買昂貴的紅酒。在中南美洲,有錢的毒梟喜歡在槍上鑲滿寶石,這也是次文化團體價值的另一種展現。價值適用在不認識的團體,次文化團體價值則在認識的人中才適用。
為了價值可以不顧他人、剝削他人甚至綁架他人(某些毒梟),這些人也不是有道德的正常人。

在企業裡,如果一個員工認可的價值是金錢價值而非企業的永續,那麼這個員工作奸犯科就不奇怪了。同樣的如果經營者只有金錢價值,就會像美國那些高薪 CEO 一樣,自己荷包滿滿,員工的收入卻一直停滯不前。這當然不是有道德的正常人。

自我概念:演算法的第四個核心要素
當一個醫生被問及運動是否可以抑制癌細胞的發展時,運動是沒辦法讓醫生賺錢的療法,所以醫生最標準的回答是那些是沒有根據的。這樣的回答不只維護自己的生存對策,也展現了自己在病患中的專業地位,因為別人說的是無效的道聽塗說,醫生講的才是真理。許多醫生為了掩飾自己忙碌之餘又要抽空打高爾夫球導致沒時間閱讀最新的醫學研究,只好裝作很權威以堵住病患的口。其實醫生已經不是裝作很權威,而是自己也自認為權威,先欺騙自己再欺騙他人。
自我概念和自我防衛機制很神奇,會把他人認知的自己扭曲成自己以為的自己。貪汙者扭曲自己為民族主義者、專制極權者扭曲自己為民主者、無能者扭曲自己為偉大的總統、破壞國家者扭曲自己為拯救國家者、企業的米蟲扭曲自己為能者。
把前面三項核心要素加上自我概念,就可以把自己嚴重扭曲而不自知。

虛擬自我
人是大約30兆個細胞和超過30兆個細菌的組合生物,意識並不知道這是什麼,所以會透過行為和反應來建構自己,意識建構的生物我就是虛擬自我。為什麼是虛擬而非真實,因為真實只是一堆次原子粒子和能量,根本不是我們看到的模樣。鏡中之我只是腦丘虛擬的形象。
意識透過這個組合生物的報償行為、生存對策、價值行為和自我概念建立了一個虛擬自我,然後定義這個虛擬自我面對外界刺激的反應。所以當三個員工學習困難的 DFSS 時,就啟動自我防衛機轉說,這個沒用,我們原來很厲害,不用這個就能解決問題。事實卻是,他們從來無法解決困難的技術問題。他們扭曲的自我根本看不見。
當一個里長發現一個小路口發生小擦撞車禍,他會很開心的申請一組紅綠燈號誌,他的自我概念欺騙自己說是為了里民的安全,其實是為了自己要拿回扣,並且傷害城市交通。
當一個宗教家已經在他的宗教團體裡有一個價值地位,他就不會再相信科學,以免禍及自己已經建立的價值地位。
就這樣,演算法扭曲了理性和道德,導致一個人建立的虛擬自我也是扭曲的。

這個世界有理性和道德的正常人嗎?
當然有,就像拍攝紀錄片 The C World 的導演,他希望能有更多人受益於有效的癌症治療方法,包含不用花錢治療的飲食、運動、減壓和隔離致癌因素,他認真追求知識,沒有預設立場。
或像我們的一些企業夥伴,願意和員工分享利潤(生存對策),追求經營知識(自我概念),抑制短期生理報償,建立共贏價值,這些人建立的虛擬自我是謙虛的、利他的、探索的,比其他人看起來更理性也更有道德。
理性是為了預測可以達成目標的因果行為,道德是為了利他和利己共贏,要理性就會需要知識,並且建立比較正確的虛擬世界觀,還要能抑制短期報償,並且抑制自我概念。要共贏則需要建立正確價值,不過度累積生存資源。
我們需要的不是開悟,而只是要成為理性、道德的正常人,只是這將比開悟證道要困難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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